第十章 高宠罹难
（第十章 勇士罹难）
王贵领令下山，暗想：“无处找猪，只捉个金兵上去，权当个猪缴令，看是如何。”想定了主意，便冲入金营，反手捞得一名小卒，提挟着走了。
恰好遇着牛皋下山，看见王贵捉了一个金兵回来，牛皋暗想：“吓！原来金兵当得猪的，难道就当不得羊，且不要被他得了头功，待我割去他的猪头。”遂拔剑在手，迎上来道：“王哥，你来得快呀！”王贵道：“正是。”
两人说话之间两马恰是交肩而过，牛皋轻轻把剑在小卒颈上一割，头已落地。王贵还不得知。来到山上，诸葛英见了，便道：“王兄拿这没头人来做什么？”王贵回头一看道：“呀！这个头被牛皋割去了。”就将尸首一丢，回马复下山来。
行至半路，只见牛皋也捉一小卒来了。那牛皋看见了王贵闪在旁边，叫声：“王哥请便。”王贵道：“世上也没有你这样狠心的人！你先要立功，怎么把我拿的人割了头去？”牛皋道：“原是小弟不是。王哥，把这一功让了我罢！”王贵拍马而去。牛皋回营缴令。
再说王贵复至金营叫道：“再拿一口猪来！”抡刀冲进营去，小卒围上来厮杀。王贵勾开兵器，又捞了一个。粘罕闻报，拿了溜金棍上马赶来，王贵已上了荷叶岭去了，哪里追得着。王贵到了大营门前，将金兵绑了，进帐来见元帅道：“末将奉令拿得一猪，在此缴令。”元帅叫张保收了猪，上了二人的功劳。
再说兀术在营中对军师道：“岳飞叫人下山，拿我营中兵去祭旗，可恨可恼！我如今也差人去拿他两个南蛮来祭旗，方泄我恨。”军师道：“不可。
若是能到他山上去拿得人来，这座山久已抢了。”兀术道：“此言有理。我想张邦昌、王铎两人要他何用？不如将他们当猪羊祭旗吧。”遂传令将二人拿下，准备猪羊祭礼，邀请各位王兄王弟，同军师、参谋、左右丞相、大小元帅、众平章等一同祭旗。于是兀术将张、王二人杀了，请众人同吃利市酒。他俩当初在武场对天立誓道：“如若欺君，日后在番邦变作猪羊。”
不意事有凑巧，今日应了此报。
次日，兀术自引大队人马，来至山前挑战。岳元帅调拨各将紧守要路，多设擂木炮石。张奎专管战阵儿郎。郑怀单管鸣金士卒。高宠掌着三军司令的大旗，自己坐马提枪，只带马前张保、马后王横两个下山，来与兀术交兵。只见金阵内旗门开处，兀术出马，叫声：“岳飞，如今天下山东、山西、湖广、江西皆属本王所管。尔君臣兵不满十万，住在此山，粮草不足如釜中之鱼。何不将康王献出归顺，不失封王之位。你意下如何？”岳元帅大喝道：“兀术，你等不识人伦，囚天子于沙漠，追吾主于湖广。本帅兵虽少而将勇，若不杀尽尔等，誓不回师！”大吼一声，举枪便刺。兀术大怒，提起金雀斧，大战十几个回合。那四面八方的金兵，呐喊连天，俱来抢牛头山。当有众将各路敌住。岳元帅记挂康王在山上，恐惊了驾，勾开斧，虚晃一枪，转马回山去了。那张奎见元帅回山，即便鸣金收军。
那高宠想道：“元帅与兀术交战，没有几个回合，为何即便回山？必是这个兀术武艺高强，待我去试试，看是如何？”便对张奎道：“张哥，代我把这旗掌一掌。”张奎拿旗在手，高宠上马抡枪，往旁边下山来。兀术正冲上山来劈头撞见。高宠劈面一枪，兀术抬斧招架。谁知枪重招架不住，把头一低，被高宠把枪一拎，发断冠坠，吓得兀术魂不附体，回马就走。高宠大喝一声，随后赶来，撞进金营。这一杆碗口粗的枪，连挑带打，那些金兵金将，人亡马倒，死者不计其数。那高宠杀得高兴，进东营，出西营，如入无人之境，直杀得金兵叫苦连天，悲声震地。一直杀到下午，一马冲出金营。正要回山，望见西南角上有座金营，高宠想道：‘此处屯粮之所。’常言道：‘粮乃兵家之性命。’我不如就便去放把火，烧他娘个干净，绝了他的命根，岂不为美。”便拍马抡枪，来到金营，挺着枪冲将进去。小卒慌忙报知哈元帅。哈铁龙吩咐把“铁滑车”推出去。高宠见了说道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就把枪一挑，将一辆“铁滑车”挑过头去。后边接连着推来，高宠一连挑了十辆。到了第十二辆，高宠又是一枪，谁知坐下那匹马精疲力竭，口吐鲜血，蹲将下来，把高宠掀翻在地，就被“铁滑车”碾扁了。后人有诗吊道：
为国捐躯赴战场，丹心可并日争光。
滑车未破身先丧，可惜将军马不良。
却说哈铁龙拿了尸首，来见兀术道：“这个南蛮连挑十一辆‘铁滑车’，真是楚霸王重生，好生厉害！”兀术吩咐哈元帅再去整备“铁滑车”，令小卒在营门口立一高杆，将高宠尸首吊起。
此时，岳飞正同众将在山前打听高宠下落，忽见金营门前，吊起一个尸首来。牛皋远远望见，叫声：“不好了！”就拍马冲下山去。那岳飞此时也不能禁止，慌忙令张立、张用、张保、王横四人飞步下山，再命何元庆、余化龙、董先、张宪速去救应。众将得令，一齐下山。
牛皋一马跑至营前，有小卒上来挡路，被他用锏一扫，那个小卒好像西瓜般滚去。直至高杆前，拔出剑来只一剑，将绳割断。那尸首坠下地来，牛皋抱住一看，大叫一声，翻身跌落马下。那些金兵见了，正待上前捉拿，却得张宪等四员马将、张立等四员步将一齐赶来，杀退金兵。张立、张用前后护持，王横扶牛皋上了马，张保将高宠尸首驮在背上，转身就走。又有几个平章晓得了，领着金兵追来，被何元庆、余化龙二人回马大杀一阵，锤打枪挑，伤了许多人马，金兵不敢追赶。众人一齐上了牛头山。
再说众将将牛皋救上山，牛皋大哭不止，连晕几次。人人泪落，个个伤心。高宗传下圣旨：“高将军为国亡身，将朕衣冠包裹尸首，权埋在此，等太平时送回安葬。”岳元帅又命汤怀住在牛皋帐中，早晚劝他不要过于苦楚。
一日，兀术在帐中呆坐冥思，忽然把案一拍，叫声：“好厉害！”军师忙问：“狼主，有何事厉害？”兀术道：“我在这里想前日被高宠一枪，险些丧了性命，有本事连挑我十一辆‘铁滑车’，岂不厉害！”军师道：“任他厉害，也做了个扁人。臣今已想有一计捉拿岳南蛮，不知狼主要活的，还是要死的？”兀术听了此言，心中不以为然，脸色一变，说道：“军师，你在说梦话么？前日我要拿他两个小卒来当福礼，你说：‘若能拿得他的人来，久已抢了牛头山了。’两个小卒尚不能拿来，今日怎么说出这等大话来，岂不是做梦？”哈迷蚩道：“凡事不可执一而论。要上山去拿小卒，实是困难；要拿岳南蛮，臣却有一计。任那岳南蛮有通天本事，生死都在吾手中。”兀术忙问：“军师，有何奇计拿得岳南蛮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