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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氏

书籍:情天宝鉴【白话版】作者:冯梦龙 时间:2017-01-18 16:08:46

狄氏,出身于富贵之家,并以色名惊动京城。狄氏又嫁给了贵家之子,所以她生活惬意,令人羡慕。每到元宵节灯会及西池春游之时,都城士女欢集。自诸王邸第,到公候戚里、中贵人家,都纷纷出来游玩,帘幕车马相属。即使是歌姬舞女,也都饰翠挡,佩珠犀,览镜顾影,人人自谓倾国。等到狄氏一出现,便“三千粉黛无颜色。”其靓妆却扇,亭亭独立,明艳绝世,光彩照人。就是那些妒心颇盛、好自己炫耀的人,面对狄氏也都羞撤,自愧不如。当她们互相忿低之时,总是好说这样的话。“如果你能象狄夫人那么漂亮,你才有资格欺凌我!”狄氏的美名,就是这样,轰动一时。然而狄氏性情贞淑,每遇族人共游群饮的场合,她都表现出恬渝静泊的性格。

有一个滕生,因公游一睹狄氏姿容,顿生爱慕之心。回来后,膝生为狄氏失魂丧魄,悒悒不乐,思念至极。他多方打听寻找与狄氏最友善的人,有人告诉他:“尼姑慧澄常与狄氏交往。”于是,滕生去尼姑那里,赠给她很厚重的礼物。自此后,滕生天天去尼姑庵中,并都施舍一些物品,尼姑愧谢间其故,滕生说:“我极知不可能,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,我也要争取,不然,我将为之而死。”尼姑说:“请告诉我是什么事。”滕生把自己对狄氏的爱慕之情向她说了,并请求她促成此事。尼姑一听,连忙笑着推却说:“太难,太难,哪里可以动狄氏的心呵!’’尼姑详细地向滕生讲了那是绝不可能的。滕生说:“那么狄氏有什么爱好吗!”尼姑说:“也没有什么爱好,只是十天前托咐我为她购买珠矶,看她那样子,象是非常想得到。”滕生大喜道:“这就有办法了。”说罢索马驰去。

不一会儿,滕生乃拿来大珠二囊给尼姑看道:“这值二万缗,愿以一万绪卖给狄氏。”尼姑说:“她的丈夫刚刚离家去北方办事,她一个女子,怎么能弄到那么多钱呀!”滕生急切地说:“四五千绪也行,否则,千缗、数百缗都可以。”又说:“她若有心于我,我一点钱也不要。”尼姑乃拿着大珠去找狄氏。狄氏见此果然大喜,赏玩不已。间尼姑这大珠须值多少钱,尼姑告诉她值两万钱,但一万钱就可以买下来。狄氏惊叹道;“一万钱才是半价,然而我没有那么多钱,奈何?”尼姑于是悄悄地和她说:“不必花钱,这是一个官吏要用此物办一件事。”狄氏说:“什么事?”尼姑答道:“想要雪除失省之耻。您的弟兄夫族,都可以力、成此事。”狄氏说:“你先拿回去,容我慢慢考虑考虑。”尼姑说:“这个官吏的事很急,他若持此物再求他人,这大珠可就无处寻了。你暂且留下它,明天早晨我再来问您。”于是尼姑告辞而去,并把这一都告诉了滕生,滕生非常高兴,又赠给尼姑厚礼。

第二天,尼姑又去狄氏那里,狄氏说:“我为他营办此事,没有什么难处。”尼姑又说:“那好,可是我还有一个为难的事,那官吏把价值二万缗的东西交给我,让我去为他找人,我真地按照他的旨意办了。但你们客主二人互不相问,他凭什么相信这一切呢?”尼姑说;“我看这样吧,夫人以设斋为由来我院中,使你和他象邂逅相遇一样,可以吗?”狄氏羞叔地摇手道:“那可不行。”尼姑说:“没关系,也没有什么别的事,只是说一说洗除失官之耻的事,以解除他的疑心。如果你执意不肯,我也不敢勉强。”狄氏听后,徐徐言道:“过两天,是我亡兄的忌日,我可以去,但与他说一句话便马上走。”尼姑说:“当然啦。”等到尼姑回到院中,滕生已先在那里等候她,迫不急待地问她事情进展如何,尼姑给他前前后后学了一遍,滕生拜谢不已,说道:“就是仪、秦之辩,也不胜于您呵。”

到了约定的日期,尼姑为狄氏准备斋具,而滕生藏匿在一间小屋里,备好丰盛的酒肴等待着。午后四点钟,狄氏衣着严整地来到院中,她摒弃了随从的人,只携带一个小侍儿。狄氏见了尼姑问:“那个人来了吗?”尼姑说:“还没有。”她们为亡兄祝罢后,尼姑让童子陪着侍儿,自己领狄氏到一个小屋门前,揭帘见滕生及饮具,狄氏大惊,想要避去。就在这时,滕生出来行拜礼,狄氏亦下意识的回拜了他。只听尼姑说道:“郎君想要以一杯酒,祝夫人寿,愿您不要推辞。”膝生长得顽秀有风度,狄氏见了颇心动,便不好意思地斜眼瞧着他,笑道:“有事尽管说吧。”尼姑挽狄氏而坐,滕生持酒劝之,狄氏不能推却,就喝了这杯酒,然后又自持酒酬生。在他们二人互相敬酒之间,彼此都为情动,不能自已。滕生于是坐到狄氏身边,拥狄氏道:“我思念你几乎死去,没想到今日竟然与你在一起。”说罢,拥之入筛中,狄氏也欢然。二人情意绵绵,极其缝络,恨相见之晚。到了晚上,狄氏依依不舍地与膝生告别,她拉着膝生的手,看着他说:“若没有今夭,几乎虚作一世人。夜里还将与你相会。”从这夜以后,狄氏夭夭开门召生,没有一个晚上缺席。她精心地侍奉滕生,无徽不至,唯恐有丝毫差错,令膝生不满意。

几个月以后,狄氏的丈夫回来了。滕生,本是一个小人,他暗想,我已经得到了狄氏,就不能把那贵重的大珠白白地送给她。

于是,他趁狄氏的丈夫会客之时,遣仆人进去说道:“某官曾经把价值二万绪的大珠卖到您府第中,已经很长时间了,但尚未付钱,某官将把此事告到官府。”狄氏的丈夫一听,异常惊愕,进去谙间妻子,狄氏语塞,只承认有这回事。丈夫督促她赶快把大珠还给人家。滕生得到大珠后,又让尼姑向狄氏解释说:“这大珠本不是膝生的,他怎么能有这贵重的东西?这是他为打动你心而从亲戚那里借来的,现在人家管他要,他不还不行。”狄氏为此事虽然愤怒已极,但心中终不能忘掉滕生,等到丈夫出去,她又召滕生来家,与之私通。一年之后,狄氏的丈夫有所察觉,管之甚严,狄氏遂不能与滕生再幽会,最后,狄氏因思念滕生而病死。女人呵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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