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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用中

书籍:情天宝鉴【白话版】作者:冯梦龙 时间:2017-01-18 15:30:11

嘉熙丁酉年间,福建的播用中,随同父亲在京城候差。播用中喜欢吹笛,每当他的父亲出去,他一定要在小楼上凭栏吹之。

隔墙有一座楼,大约相距十来米远,那座楼画栏绮窗,朱帘翠幕。在那座楼里有一个女子,她听见笛声,总是垂下窗帘,偷偷地观望。时间长了,她有时就揭开窗帘,露出半面。播用中问主人这位小姐是谁,主人告诉他,是黄府的孙女。

就这样,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,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,潘用中和太学彭上舍联舆去野外郊游,恰巧碰见黄府家眷乘春游归,有十几辆轿子。路很狭窄,播用中所乘的车和黄府家的轿,过时相挨。在第五辆轿里,坐的就是黄府的孙女。那轿窗半开着,潘用中和黄小姐四目相视,不远尺余。黄小姐含悄脉脉,播用中神思飞扬。当车过去以后,播用中心情抑郁,若有所失。他作一首诗道:

谁教窄路恰相逢,脉脉灵犀一点通。
最恨无情芳草路,匿兰含葱各西东。

傍晚,潘用中回来后,又在蔼蔼薯色中吹起笛子一会儿。明月爬上柳梢头,在月光下,潘用中依稀看见黄小姐卷起窗帘,凭栏眺望。于是,他大诵前诗,诵读了好几遍。就布这时,偏偏赶上播用中的父亲回来了,他只好做罢,回屋就寝。黄府馆有一个宾客,叫晏仲举,是建宁人。潘用中在第二天去拜访他,并邀请他到自己的邸楼来,与他纵情饮酒,喝罢又吹起横苗。潘用中看见黄小姐又把窗帘落下来,于是就间晏仲举说:“对面是谁家的楼?”晏仲举说:“那就是黄府馆,你看见的那位小姐是主人的孙女,她从小跟从我学习,天资聪颖,性情爽快,长得更是俊秀俏丽,她还擅于作诗词,对诗词很有研究。”潘用中听晏仲举这么一说,更动了他迫求黄小姐的念头。当晏仲举离开以后,黄小姐又半揭窗帘,半露自己。潘用中醉狂,章出一顺胡桃掷去。少顷,黄小姐用手帕裹上胡桃,又把它掷了回来,那手帕上写有一首诗道:

阑干闲倚日偏长,短笛无情苦断肠。
安得身轻如燕子,随风容易到君旁。

潘用中得此诗,欣喜异常,他也在手帕上又题一首诗,裹上胡桃再扔回去,其诗道:

一曲临风值万金,奈何难买玉人心。
君如解得相如意,比似金徽更恨深。

黄小姐看过诗后,再在手帕上题一首诗,再裹胡桃掷过来。可这一次不巧,没扔到楼上来,却落到了屋搪下。潘用中赶紧下楼去取,可被一个店妇拾到了。潘用中走过去,把实情告诉了她并恳求她把手帕还给他,店妇看潘用中那副着念的样子,就把手帕给了他,潘用中一看,上面又有一首诗道:

自从闻笛苦匆匆,魄散魂飞似梦中。
最恨粉墙高几许,蓬菜弱水隔千重。

潘用中又请店妇去到黄小姐那里转达他对她的一片爱慕之心。黄小姐听了店妇的一番述说之后,就赠给她厚重的礼物,嘱咐店妇千万不要泄露出去,并且说,如果此事能成,对她的酬谢更不会薄。

事过不久,潘用中的父亲迁居,改与同乡人住在一起。潘用中与黄小姐分离,随父亲而去。自此以后,播用中闷闷不乐,厌厌成疾。父亲非常着急,给他请来十多个医生,治他的病,可都不见好转。辗转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,播用中喝了许多付苦药,但病情却一天比一天加重。有一天,播用中对彭上舍说:“我恐怕不行了,我的病并不是医药所能治好的。”他于是告诉了彭上舍他得病的原因,并说:“就是那日我们一起春游遇见的那位黄府小姐。”彭上舍知道这事后,就告诉了播用中的父亲,父亲又急又气,但更为儿子的病担优。

没隔几天,店妇一路打听着来到潘用中的离处,她对播用中说:“自从官人迁走后,黄小姐也大病一场,濒临死亡。就在黄小姐生命垂危之时,她母亲在其枕中得到了这块手帕,母亲问明情况以后,看女儿病得那样,就答应了女儿的要求,她愿意把她的女儿嫁给你。不知君意如何?”播用中不敢私自作主,即刻允诺,他说此事要慢慢图划。不久,晏仲举也来了,向他详细述说黄家父母的一片真意。恰在这时,彭上舍又来播家,把黄家的意思告诉播用中的父亲,潘父便也同意了儿子与黄小姐的婚事,这一对有情人终于喜结良缘,竟谐伉俪。黄小姐的嫁妆价值巨万。

此事在都市中传开,达于朝庭,理宗认为这真是才子佳人的一段奇遇。当时,潘用中和黄小姐都正值十六岁芳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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